管濤：“十四五”規劃，準備穩慎推進人民幣國際化
前些時候，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審議通過了 "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計劃和 2035 年長遠目標的建議"(以下簡稱 "規劃建議")，這是一份綱領性文件，它開啟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為實現第二個世紀的目標而奮斗，也是今后五年或更長時間中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指南。
第十四個五年計劃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規劃方案一經發布，就引起了各方的認真解讀，作者無法避免粗俗。其中，建議在 "實施高水平對外開放，開放新的合作雙贏局面" 下一階段人民幣國際化的具體安排是：" 穩步謹慎地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堅持市場驅動的自主企業選擇，在自由使用人民幣的基礎上建立新型的互利合作關系。下面，就這方面提出幾點個人看法。
這個說法與第十三個五年計劃略有不同。
十三五 "方案也是在對外開放部分提出的，" 實現人民幣資本賬戶的有序兌換，促進人民幣加入特別提款權，成為可自由兌換、可自由使用的貨幣。
草案于 2015 年 11 月 3 日正式發布，人民幣于同年 10 月 30 日獲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 批準加入 SDR 籃子貨幣（以下簡稱‘入籃 ')（正式生效日期為次年 10 月 1 日），成為國際公認的國際貨幣。顯然，" 十三五 "規劃建議寫得早于當日，也沒有前文中直接表述人民幣國際化，而是沒有成為" 可自由使用貨幣 "，因為這是成為特別提款權籃子貨幣的兩大標準之一（另一個是出口規模）。直到次年全國兩協會審議通過《" 十三五 "規劃綱要》，才提出" 有序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提高人民幣可兌換和可自由使用程度，穩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推動人民幣資本走出去。"。
穩定和謹慎 "不是一個常見的詞，它是" 安全 "和" 謹慎 "的組合。因此，" 穩扎穩打 "比" 穩步前進 "更為謹慎。我記得，上一次在 2016 年 3 月底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提到" 穩健小心 "一詞是為了" 穩步謹慎地促進人民幣資本賬戶的可兌換 "，當時中國正經歷著股票和貨幣沖擊。人民幣資本賬戶可兌換的正式聲明從 2014 年底的" 加速實現 "、2015 年初的" 穩步實現 "改為一年后的" 穩步推進 "。
今年，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下，世界各地出現了嚴重的經濟衰退和金融動蕩。然而，由于中國疫情的有效預防和控制、有效的政策應對、經濟復蘇以及中外利率差距大等原因，外商投資穩步增加了人民幣股票和債券資產的配置。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統計，今年前兩季度，全球人民幣外匯儲備資產總額和市場份額均創歷史新高。自六月初以來，人民幣匯率在升值之前一直受到壓制，最近達到兩年來的最高水平。
在這種背景下，許多中國人呼吁中國抓住機遇，加快開放國內金融市場，加快人民幣國際化進程。許多外國投資巨頭還表示，人民幣資產配置不足，對人民幣儲備貨幣前景樂觀。與此同時，人民幣股票和債券最近越來越多地被納入國際指數或加權指數。現在，官方提出的 "穩步、謹慎地推動人民幣國際化" 的提議可能低于市場預期。
這反映了中國政府冷靜冷靜的判斷。
人們常說，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最大的進出口國，以及外商投資和利用的大國，人民幣國際化的程度明顯偏低，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很難低估人民幣的國際化與中國的金融開放程度、市場承受能力和金融監管水平的關系。
與五年前人民幣首次獲準 "加入籃子" 相比，隨著金融市場的對外開放，人民幣金融資產的海外頭寸翻了一番，持有結構也由貸款存款轉為股票債券。人民幣的國際化與資本賬戶的可兌換是一體的，人民幣的國際化也是由離岸市場向在岸市場的驅動。同時，面對海外有條不紊地持有國內人民幣金融資產，中國總體上處于一個舒適的區域，無論在數量還是質量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令人不快的反應。
然而，我們顯然不能認為全球金融中心指數排名第三，與紐約和倫敦等國際金融中心相提并論，因為我們的軟環境離它們太遠了。例如，其他大多數國際金融中心都是由負面名單管理的，我們仍處于從正名單向負名單的過渡時期。實際上，我們在交易或外匯聯系方面對許多跨境投資和融資活動仍有不同程度的限制，這與國際商業和市場導向的業務不同。
一夜之間要從肯定清單變為否定清單是很困難的，還需要一系列配套條件，如：加快構建大周期、雙周期新的發展模式，培育參與國際競爭合作的新優勢；建立現代財稅金融體系，完善宏觀經濟治理；完善要素市場運行機制，發展多層次金融市場體系；深化產權制度改革，加強產權保護。激發各類市場主體的活力，優化經營環境，促進貿易創新和發展，增強外貿綜合競爭力等。而整個規劃方案就是規劃布局，如何做好 "改革開放、創新" 這三件事。
同時，國際貨幣體系具有路徑依賴和網絡效應。盡管人民幣在大多數貨幣國際化指標中一直走高，甚至位居榜首，但仍難以與美元、歐元、英鎊和日元等主要國際貨幣競爭。特別是，美元擁有傲慢的霸權地位，成為國際貨幣體系的核心貨幣，甚至歐元也遠不能與之媲美。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將人民幣與美元相匹配，而應該清醒地認識到，人民幣仍處于從不可兌換和不可自由使用的外圍貨幣上升到歐元、英鎊等可自由兌換、自由使用的非中央貨幣的階段，是一種新的國際貨幣。
此外，和平與發展仍然是時代的主題，但國際環境日趨復雜，不穩定性和不確定性明顯增加。中央反復強調，今后一個時期，我們將面臨更加不利的外部環境，必須做好應對一系列新的風險和挑戰的準備。特別是目前的疫情加速了形勢的變化。全球產業鏈的供應鏈正面臨著非經濟因素的沖擊。廣泛的流動性和低利率加劇了國際金融動蕩。要高度警惕資本進出口大幅度波動和外部投入風險引起的匯率波動。不成熟的金融開放以金融危機告終，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的經驗教訓屢見不鮮。
這符合穩中求進的總基調。《規劃建議》強調要“穩妥穩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反映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的大局，反映了世界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巨大變化。規劃建議的編制原則之一是處理發展與安全的關系。規劃越開放，越要強調安全發展，確保不發生影響現代化進程的系統性風險。
而且，穩步穩妥地推進人民幣國際化，不會影響我們在時機成熟時及時創造條件和推進相關工作。規劃建議明確提出，要立足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保持戰略決心，做好本職工作，了解和把握發展規律，弘揚奮斗精神，樹立底線思維，準確識別變化，應對科學變化，主動求變。要善于在危機中培育機遇，在變化中開拓新局面。我們要抓住機遇，迎接挑戰，趨利避害，勇往直前。
《規劃》提出，人民幣國際化應“堅持市場驅動、企業自主選擇，在人民幣自由使用的基礎上，打造新型互利合作關系”。目前國內政策基本上是本外幣統一處理，也就是說外匯可以做什么，本幣也可以，這就給市場提供了一個公平的選擇。因此，人民幣國際化更多地依賴于市場的接受和認可，這是一個自然、自然的過程。如果政策過于高調，很容易招致無端的懷疑或批評。
當然，這并不是說人民幣國際化意味著皇帝的女兒不會擔心結婚，市場和政府都不應該對此采取任何措施。作為新興的國際貨幣，應大力培育市場需求，提高市場對人民幣的認可度和接受度。因此，一方面，國內企事業單位應積極創造條件，引導市場增加或接受人民幣計價結算；另一方面，政府部門應進一步簡化手續，完善金融基礎設施，加強國際合作，提高人民幣跨境流動的便利性，降低交易成本。一開始可能沒有任何直接的經濟效益。
同時，也要學會培養適應開放形勢的金融監管能力，包括加強跨境資本流動監測預警，建立宏觀審慎管理框架，提高監管的專業性和有效性，構建多元化的金融監管體系“防火墻”。即使我們不可能通過事前監管來防范所有風險，也要避免兩者之間存在太大的滯后，導致重大的系統性風險。
從實際出發，如果開放進程順利，有助于凝聚共識，推動改革；如果開放遇到挫折，必然會被石頭砸，重回正軌。當前，即使管不好負面清單，也要努力打通加減不減法的方法，控制好不加減法的做法。只有這樣，才能通過可預見的開盤贏得市場信任，穩定投資者預期，吸引中長期資本流入。
此外，“十三五”規劃強調“有序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這在規劃中并未提及。這可能有以下考慮：一是與黨的十八大報告相比，十九大報告中刪去了關于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的提法，“十四五”規劃與之相一致；二是規劃建議的其他部分，都是雙向開放金融，有序擴大服務業對外開放，加大自貿區自由貿易港改革自主權的任務，本身就是資本項目可兌換的重要組成部分（資本項目可兌換包括金融服務和金融交易的開放以及貿易和交換自由）。不提不等于不推進資本項目開放。另一個是，如前所述，近年來，人民幣可兌換在一定意義上已經與國際化相融合，因此，我們應該穩步、謹慎地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實際上相當于穩步推進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
